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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 今晚月色真美
 黎朝着水井走了过去,林中斜遮蔽,还没到那水井中,却也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。

 不过,如果这井里是真的有什么妖怪,那也应该是它们害怕她才对。

 黎直了身板,走出林中。

 那口井就在前方不远处,看起来已经无人使用,没有打水的痕迹。

 然而,黎才走过去的一步,突得就听那井中传出来一声低低的哽咽,如诉如泣,好不凄惨。

 虽然黎知道自己不应该害怕,可这井中哭声,谁顶得住啊。

 黎狂咽下一口唾沫,小心翼翼走到了井口。

 那哭声便更清晰了,显然就是从里面传来。

 她试探着伸出头,往里面看去,因为阳光照不到井底,里面看起来幽深黑暗,只有一股地下水的凉气从下面腾起来。

 “呜呜呜,惨,好惨,鬼好惨…”

 黎凝神细听,竟然还听到了那哭声中断断续续的话。

 这井下的果然是鬼不成?

 而且,这鬼是在哭诉它混得凄惨?

 黎有点懵了,这鬼日子还能混得这么凄惨,要躲在井底哭,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惨事啊。

 井底的哭诉声还在响起,她又侧耳听,只听得井底的鬼哽咽着抱怨:“鬼好饿,鬼几天没找到食物,鬼一出去就完蛋了…”

 黎:“…”这还真的惨的。

 这恐怕是个饿死鬼,而且还被困在井底不能出来。

 不过,这鬼的声音,貌似有点熟悉?

 黎又听了一会儿,虽然那声音从井底传出来有点微微变声,但还是有种熟悉的感觉。

 黎眉头一皱,对那井底的鬼道:“别嚎了,你这个当鬼的也争气些,不要整天哭哭啼啼的,太不像样了。”

 井底忽然安静了下来。

 随即,下面响起一阵水花声,似乎是那鬼从水中冒出来,怯生生地看向井口:“谁、谁在哪里?鬼很胆小,鬼不起吓,不要搞鬼!”

 黎:“…”这鬼到底受了什么刺啊?

 黎:“我没这个打算,倒是你,你整天在这下面哭,吵到别人了。”

 那鬼大惊:“这、这个声音,你难道是那、那个凶女人?”

 黎:“??”

 听了这鬼的话,黎的那种熟悉感也明白了,这声音确实是听过,而且就在几天前。

 黎低了声音:“你,该不会就是那个半夜跑路的二货鬼吧?”

 那天晚上,黎把它赶出去守夜,之后它就没见了踪影,因为忙着江楚寒的事,黎倒也没怎么在意,结果这二货鬼反而在井底装神鬼?

 这鬼也听出了黎的声音,顿时哭哭唧唧,告饶道:“你、你放过鬼吧,我那晚真的守了夜,但半夜就感觉不对,鬼神的气息太严重了,实在是受不了,才跑到这里躲起来。”

 鬼越哭越大声,样子很是凄惨:“这井水是动的,多少能带走鬼气,还有这老虎护身,鬼才能活下来,不然鬼被你打一顿,早就散了鬼魂了。”

 黎回过神儿来,莫非,这打哭了鬼的人,就是她?

 呵呵,怎么可能呢,她也没有这么‮力暴‬吧?

 不过,这鬼刚才说了老虎?

 黎抓住了这点,又对着井底问:“你说的老虎,莫不是一个形状像老虎的东西?”

 鬼回答:“就是那个像老虎的东西,只有半边呢,这虎上有摄政王的气息,呜呜你不要和我抢,这是我最后的食物。”

 黎:“…”好的,这偷虎符的小贼找到了。

 那鬼神说虎符就在地下深处,倒是没有骗她,是想要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?

 正想着,井中又传来啃虎符的吧唧一声。

 这二货鬼还真能下口,果然是二到顶点了。

 黎语重心长:“你该不会把那虎符都咬碎了吧?”

 鬼立即控诉:“胡说,它还好着呢,我只是一口留下来的气而已。”

 黎这才放了心,想着既然这虎符还没事,那就没问题了。

 既然这偷虎符的罪魁祸首确定了,那齐衡果然是被冤枉的,只是不知道他那天吐吐想对她说的事是什么。

 黎一想,又向那鬼确认:“你这虎符,是从书房密室里偷出来的吧?”

 鬼大奇:“什么?我这是偷吗?我只是忽然嗅到了一点那位大人的气息,就钻进了那个房间,唔,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书房,然后顺便拿过来当口粮而已。”

 黎有些头疼,这二货鬼果然是二,再说下去就要头疼了,她果断命令道:“快把那虎符给我。”

 井下一阵鬼哭狼嚎:“你、你果然是要和鬼抢食物!”

 黎:“想多了,我可是人啊,人不至于啃块石头,你要是不快点拿过来,我马上就下来找你算账。”

 这时,那二货鬼倒是变聪明了:“你胡说,这井里深着呢,你进来就会掉进水里淹死。”

 说着,二货鬼还拍了拍井底的水,哗啦哗啦一阵响。

 黎望井底看了一眼,漆黑一片,也没有绳索之类的,确实不好下去。

 二货鬼一阵得意:“鬼说中了吧?你果然不敢下来!”

 黎摸着下巴:“就算我不下来,也一样能制服你。”

 二货鬼愣了一下:“你、你还有什么办法?”

 黎微笑:“这种独门秘籍,你以为我会告诉一个鬼吗?”

 二货鬼立即可怜兮兮:“告诉一下,也没什么吧?”

 黎可不上它的当,转身就往来的方向走了。

 二货鬼又在井里呼喊了两声,发现没人回应后,它抱着虎符,悄悄升到井口,伸长了脖子,想要探出去看个究竟,然而一出井口,那无形的鬼气便威压而至,它不得不立马缩回脑袋,又落到了井底。

 上方没有了黎的声音,这二货鬼又哭哭啼啼,嚷嚷着自己好惨,饿着肚子被困在了井里。

 黎躲在树后,听着这二货鬼的哀嚎,不由得笑了一声。

 这个结果倒是和她猜的一样,二货鬼饥饿中偷走了有江楚寒气息的虎符,躲到了井底,但因为罗刹的鬼气,它无法逃离这井里,也就是说,它被关住了。

 这样一来,就算她离开一下也没关系。

 黎放心去搬救兵了。

 半个时辰后,黎推着江楚寒,到了这井口边上。

 江楚寒坐在轮椅上,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井口,面色有些奇异。

 江楚寒:“夫人,你这是…”

 黎看他的脸色,又看了这深不可测的井,怕他想歪了,连忙说道:“你冷静,我不是要坑害你。”

 把坐在轮椅上的人推进井中,这种想法也太可怕了。

 江楚寒:“我倒是没这么想,不过,这井中可是还有其他什么东西?”

 黎立即喜笑颜开,她还没告诉江楚寒虎符已经找到了,只是对齐衡说了句借摄政王一用,就把他推了出来,还不让其他人跟着。

 黎神秘兮兮地走到井边,说道:“你等下就知道了,我来变个戏法给你看。”

 说着,她对着井里打了响指,唤醒了井底抱着虎符快要虚的二货鬼:“我带了一份大礼过来,你不上来看看吗?”

 二货鬼悠悠转醒,瞬间就嗅到了与众不同的气息——食物的气息。

 二货鬼立即两眼放光,振奋十足地冲向井口,食物就在那里!

 它冲出井口,正好看到轮椅上的江楚寒,随即着口水张开嘴就要咬下去。

 黎站在旁边,眼疾手快,一把掐住了这二货鬼的后颈。

 二货鬼还没来得及下嘴,自己就被黎的五指捏住,险些灰飞烟灭。

 它惨叫起来:“住、住手!鬼要死了,鬼要散架了!”

 黎神色镇定:“你叫再大声也不会有用,现在还是白天,一般人都听不到你的声音,还是闭嘴吧。”

 二货鬼不肯闭嘴,但现实是,它也没力气惨叫了。

 甚至连抱着的虎符也拿不住,从双手中掉了出来。

 江楚寒一眼扫到了那个虎符,单手伸出,接到了它。

 他看了两眼,便道:“这虎符是真的。”

 黎高兴极了:“果然是真的,我都问过了,就是这个二货鬼偷了虎符,因为上面沾染了你的气息,才会被这个快要饿死的鬼给偷走。”

 二货鬼口里吐魂,已经无法为自己辩解了。

 黎单手叉,又道:“这下齐衡就洗清嫌疑了,这府中也没有内鬼,都是这个二货鬼的错。”

 江楚寒拿着虎符,却不再看它,只是盯着叉的黎,她被看着,也有些不自在了:“怎么了,你拿到虎符,还不开心吗?”

 江楚寒‮头摇‬:“只是没有想到,夫人这么会就掌握了虎符的下落,夫人委实厉害。”

 黎被他一顿夸,有些飘飘然,只有那个被她拎在手里的鬼默默想着,你这个身手厉害的摄政王妃,倒是先放开我啊。

 江楚寒又看了一眼这只鬼:“不过,夫人叫我来此处,就是为了引出这鬼?”

 黎点头:“你是最好的人选了,这些鬼怪看到你全都不能自持,尤其是这个贪吃鬼,它之前可是死活不肯上来,但你一来,它就跟看到了大鱼一样,马上冲上来了。”

 江楚寒:“所以,我是饵?”

 黎:“唔,好像是的。”

 握在黎手中的鬼翻着白眼,一脸要魂飞魄散的样子,都是这饵太吃香,才让它不顾一切冲了出来,落到了黎手中。

 它明白过来,这就是黎的独门秘籍了。

 还真是有用呢。

 江楚寒看了这二货鬼一眼,提醒道:“鬼怪虽无情,但也有存在之理,既然虎符追回来了,这次就放了它吧。”

 “哦。”黎一听,便也松了手。

 那二货鬼立马缩回了井里,但又惦记着它的晚餐,忍不住趴在井口,探出滴溜溜一双眼睛,可怜巴巴又跃跃试地盯着江楚寒。

 黎训道:“之后你不可再干这种偷盗之事,也不能在晚上随便吓唬人,更不能伤人性命,害人无辜,懂了吗?”

 二货鬼眼巴巴望着江楚寒,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,嘴里却要下口水了。

 黎量它也没本事离开井,便不再管它,又推着江楚寒离开了。

 路上,黎说道:“你推断的果然没错,这虎符既然是那鬼偷的,便和齐衡没有关系。不过,他到底是有什么心事瞒在肚子里呢?”

 “要是想知道的话,不如直接问问他。”江楚寒望了前方一眼,那树林后正是齐衡和盈袖,两人面对着面站着,齐衡似乎想要对她说些什么,但盈袖率先注意到动静,看向了江楚寒和黎两人。

 “摄政王,王妃。”

 盈袖随即行礼,齐衡一看两人过来,连忙也收起心思,作了揖。

 江楚寒虚扶一把,让两人免礼。

 盈袖又抬起头来,忽然间看到了江楚寒手中的虎符,大惊道:“这是——”

 齐衡也看到了那虎符,反倒有些不解:“摄政王,您忽然拿出虎符,可是有要事代?”

 盈袖一听这话,惊讶地看向了齐衡,却见齐衡确实是一脸困惑,无半点虚假,随即眼中的惊讶被愧疚取代,知道是她误会齐衡了,他和这虎符失踪案没有半点关系,甚至不知道这虎符丢失了。

 江楚寒扫了她一眼,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道:“无事,不过是拿出来晒晒太阳。”

 这太阳都快落下了,要晒虎符也不是这个时候,而且虎符还用得着晒?

 齐衡却没有多心,在他眼中,江楚寒的话都是正确的,一定有其合理性,因此深信不疑。

 黎看着这两人,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随即问:“你们可是要谈些什么?”

 一说这个,齐衡老脸一红,手足无措,都不知该往哪放,嘴里结结巴巴道:“这、这事,说来话长,啊,不,长话短说,其实我,其实在下想、想对盈袖姑娘说几句话…”

 黎狐疑地看着这慌张得红了脸的总管,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慌乱,不由得更好奇了:“那你继续说吧,我很快就离开了。”

 但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图,而是等着吃瓜好戏,她总感觉这背后还有故事呢。

 齐衡面红耳赤,转向了盈袖,他深了一口气,忽然说道:“袖儿,不,盈袖姑娘,其实我早就想对你坦白一件事,今正好有摄政王和王妃作证,在下不胜惶恐,唯愿斗胆询问,袖儿,你可否愿意嫁我为?”

 话音落下,盈袖僵在了原地。

 黎也愣住了。

 江楚寒倒是平静的很。

 齐衡纠结了多,神神秘秘吐吐也不说出来的事,竟然是要向盈袖求婚。

 黎还真没有猜到会是这个结果。

 齐衡豁了出去,忽然从袖中拿出一枝绽放的桃花,双手捧着跪在了盈袖面前,言辞恳切道:“这些天来,在下顾虑了许久,在下出身卑微,实在是配不上袖儿,可方才几,在下深感时不多,才明白这些都不如相守重要,在下愿长伴袖儿左右,护袖儿一世周全。”

 盈袖呆呆地望着面前的齐衡,眼中泛起水光,未语已然哽咽。

 黎悄悄推着江楚寒跑了,这情人之间的事,还是不要打搅为好。

 不过,那个老实人总管总算是开窍了,黎很是感慨:“话说回来,盈袖会不会接受他呢?”

 黎自言自语着,江楚寒却沉了一会,开口道:“这件事,恐怕没这么容易。”

 黎反而不解了:“我看他们其实早就情投意合了,如果是担心没有媒妁之约,那只要你许个婚配,他们也就顺理成章了吧,怎么会不行呢?”

 江楚寒:“虽说如此,可人心总归是神秘莫测。”

 黎皱起眉:“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事?”

 江楚寒回答:“这一点你应该也察觉了,盈袖近对齐衡有所避讳,时不时规避着他。”

 黎想了想,惊讶道:“还真是,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吗?”

 江楚寒抬起手中的虎符:“因为这虎符。”

 黎顿时明白了:“盈袖…她也怀疑是总管偷了这虎符?”

 江楚寒点点头:“正是如此,但如今她已经知道真相,可曾经的怀疑已经埋下了种子,对于她来说便是愧疚,这份愧疚扎在她心中,让她无法承受更多,哪怕是齐衡的一片真心。”

 黎的感慨瞬时间变为了惋惜,在虎符丢失之后,她以为盈袖是向着齐衡的,她曾在书房中提及齐衡的事,黎也以为她是想对江楚寒解释齐衡不是那样的人。

 可终究,这份情感还是没有超越她对江楚寒的忠心,这正是她愧疚的源吧。

 在她的心中,还有比心上人更重要的人,这对于她来说,就是一种背叛。

 “果然,你还是那个罪孽深重的男人。”黎对着江楚寒喃喃道。

 江楚寒抬起头:“夫人,你说了什么吗?”

 黎马上假装看星星:“哦,什么也没有,就是星星很好呢,月亮也要出来了。”

 江楚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在那上方,夜了天空,星月隐隐浮现,闪闪烁烁。

 他又移过目光,望着身边的黎边微微出一丝笑。

 不知多久,才响起他轻轻的声音:“今晚月真美。”

 黎跟着点了点头:“是啊,真美。”

 月真美,所以欢喜。

 作者有话要说: 月真美=我喜欢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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